中篇小说原创:由零开始(十四)

发抖的小喵喵

14
心动和Boring又见面了，是在他们的梦里。
Boring开着劳斯莱斯带着心动兜风，先开到了香格里拉赏了美景，又开到了米兰参加了时装舞会，接着到华尔街抢了最大的银行，到罗浮宫偷了蒙娜丽莎的微笑，又开进百慕大捞起了五百多架飞机，最后到了香港红馆，在这歇息了阵子，两人策划了很久，绑架了张智琳，逼他陪着看海，顺带着唱了一首《祝君好》。
“开心吧！”
“开心！”


在一次看电影的时候，心动认识了一位熊阿姨，她有四十多了，脸上带些皱纹，也带着丝丝的媚气。心动清楚地知道，她是一个聪明的人，灵气在四十岁的脸上显现实属不易。
心动看的电影是《变形金刚4》，是暗利组织了二三十人一起去看的。看的原因很简单，暗利在变形金刚里放了不少广告。心动不再跟着刘哥，却被暗利的朋友死拉硬拽到了这里，看了五分钟就睡了，一小时之后醒了，眼睛扫过屏幕，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八十年品质承诺的纽翠莱，第二眼看到了路边的大牌子“山西汾酒”，第三眼看到了外国杀手在喝舒化奶。心动感觉一股力量在胃里往上窜，嘴不受控地张开，忍了半天，眼角溢出了泪，好歹没吐出来。
“广告真多，是不是小伙子？”熊阿姨问心动。
“是啊，看不下去了。”
“我也看不下去了，出去聊聊啊。”
“嗯。”心动和熊阿姨一起出了电影院，坐在了沙发上。
“你也是暗利的人吗？”熊阿姨问的时候眼角带着警惕。
“不算，以前帮朋友的忙接触了暗利。觉得不太好，东西都太贵了，人都太假了，在那奋斗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前途。”
熊阿姨立刻眉开眼笑：“小伙子你是说对了，他们那些课都太洗脑了，东西死啦贵，天天妄想赚钱，我以前的很多朋友在那里都试过，没有能做出名堂的。暗利都在中国二十年了也没什么影响力，做那个的笨蛋太多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心动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一样：“我从没打算做这个，不会浪费生命的。”
熊阿姨贴近心动的耳朵，喃喃：“你还不知道吧！暗利那些东西啊，就锅，净水器，净化器什么的，在国外都是排不上号的，还有纽翠莱，里面有转基因的，对人的毒害大着呢，也就只有在中国才会有人买。”
“哦。现在做什么都不靠谱啊！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。”心动感叹。
“有靠谱的啊，阿姨介绍给你。保管挣大钱的，也不用给别人打工。”
“是做什么啊？”
“电子商务。”
“你说下。”
熊阿姨眉飞色舞的讲着：“香港一至尊集团开设了奢侈品网站，想增加网站的知名度。做这个要先花六千块，给你六千块的保健品。如果你在三十天推荐一个人加入就在三个月后返还你的六千，如果你在一天之内推荐了三个人，比如说你找了三个好兄弟立刻加入，那你的六千就立刻返给你。你下面最多放两个人，再推第三个就放在你下面的下面了。按这样下去，你推荐四个四个又每人推荐了两个人你就是经理，拿下面的人六千的百分之五提成，你推荐了四个四个又分别推荐了四个人你就是高级经理，拿下面每个人六千的百分之十提成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心动打断：“是挺赚钱的。这，双轨制，这不是传销吗？”
熊阿姨的眉头皱的很紧，急着说：“什么传销啊！这不叫传销，不是双轨，这叫大排档。”
“我知道传销也只是在中国违法，正确的传销在国外是可以的。这公司有没有产品啊？没有产品的话那就是虚假传销了。”
“当然有了。公司鳄鱼养殖园，还有几个知名的国际品牌都是一至尊收购的。”
“哦。我再好好了解了解吧。改天细聊。”
心动是心动了，像是见到了梦里的华尔街一样，充满向往，浮士德精神让他无法忽略长相厮守的事实。心动开始估量做这事的风险率。他先后见了熊阿姨几次，又认识了几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，他们都对业务非常熟悉，一颦一笑也绝不像是在演戏，最关键的是他们有许多照片证明奢侈品的存在，他们都去过泰国生产鳄鱼皮的工厂、澳大利亚奶粉基地等地。这让心动觉得此事的真实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了，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就是他们是一个庞大的团伙，一切都是预谋和斗争经验上的假象。周围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人支持心动，大文甚至和心动吵了起来，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：心动说，不可能每个人都那么虚伪。大文的回答是，人要是不虚伪那和原始社会有什么区别。小眉头也是质疑这件事情的，但她清楚的表示，无论心动怎样决定她都会支持。
心动掏出了这六千块。 最后令他下决定的理由是钱打水漂了就当做一次体验了。
心动刚开始做这件事特别积极，每天都结识陌生人把他们带到办公室，然后由熊阿姨几个人讲解公司情况奖金制度，他们多是一些打工族学生党，听完之后会很狐疑，这不是传销吗？然后一溜烟就跑了。熊阿姨他们拉进来的人倒是很容易成功，一般是年纪大的，四五十的大爷大妈，不差钱，可能是他们见多识广，没人质疑这公司是虚假传销，也可能是他们早认出了这是传销，就是想在这里捞上一笔。在这个体制里的前排是最赚钱的，到了后面就容易崩盘了。所以心动在西装革履滔滔不绝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想，这样做对不对呢？对是因为赚钱，不对是因为坑人，一坑没能力招人的人，二坑最后崩盘的许多人。心动想不清楚，只是觉得心里很烦躁。有时他一度想过，找的陌生人，坑了也和他没关系，他们再去坑别人，这样的排列组合很正常啊，人类不就是这样的麽。
可是他做了十天也找不到陌生人入伙，不得已地，他就开始邀请亲戚朋友，大多数亲朋好友持怀疑态度，有几个好朋友立刻就答应了。心动犹豫了很久，没有让他们入伙，自己也因此决定，不再做这个电子商务了，不管它是有产品还是没有产品的传销，它都潜在着严重的损害人脉损人利己的可能。心动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，这并不一定代表自己有能力，但也证明自己的洞察力没达到笨蛋的地步。他都需要找亲朋好友的时候，其他人更应该是这样了。归根结底这电子商务是坑人的，至少心动是做不来。他恰巧是个从不后悔的人，果然，六千块打水漂了就当一次体验了。
心动的心里还是很压抑，和钱无关，经历开店、暗利、电子商务，他接触了这些东西看到了很多，抛去了欲望和痛苦，心动的心里只剩下无聊了。做什么都是一样，开店、暗利、电子商务是无意义的，学习、洗脸、谈话、party等等一切的一切，也是无意义的。活着真无聊啊是不是？什么目标理想啊爱啊什么的一破碎还是无聊啊是不是？总之就是无聊死了。
人无聊的时候都想找点事做。心动觉得自己不想再面对这个恶心的人生和世界了。他想起了虚拟的世界，一个很好玩的游戏，叫天龙八部，他立刻下载了游戏。为了不看到现实中恶心的人也看不到游戏中恶心的自己，心动决定，从今天开始，他要在游戏里做一个女人。然后干什么呢？他要骗人！闲着也是闲着，逗着玩呗。说啥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变性体验呢。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麻木，他常常扪心自问：“明明你也自命率真，怎可变了认命的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