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网站客服:0438-5946666
  • 频道合作:13894944443
搜索
扶余百姓网APP广告页
猜你喜欢
查看: 2034|回复: 0

《师爷入仕》第一章 童年的记忆

[复制链接]

420

主题

35

回帖

3340

积分

论坛元老

积分
3340
发表于 2017-11-26 09:21:25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《师爷入仕》第一章  童年的记忆

作者:若愚


一片乌云压在头顶已经几天了。苍天并没有下雨,地里的禾苗干涸了,田野里变成了龟背形,庄稼卷曲着叶子。石蛋儿娘擓着挖好的半蓝野菜挪进了村口。残破的堡门前站着一个满脸鼻涕的男孩儿,五六岁的样子,脖子细长,两只眼睛光亮而透明,是一个远远超出同龄人智力的未谙世事的雏儿。从吸尽母亲的最后一滴奶水后,他就吃娘给他烧糊的土豆儿,或者就这样等着娘的归来。有时到日头偏西的时候,有时则要等到太阳落山的黄昏。当祈盼的娘归来的时候,他吃到的只是娘用野菜搅和着棒子面烧成的粥,看到的是娘疲惫的身子和娘憔悴的面庞。
对门的傻妞儿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,手里常常拿着一块白面做成的馍儿,穿着得体的花衣服,自己则穿着用娘的旧衣裳改成的旧袄裤。住在同一个胡同儿,有着这样的不同,究竟为什么?这样的问题,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下意识地一闪而过,留下深深的划痕。与傻妞儿家宽敞明亮的大瓦房相比,自己家破烂的深宅大院儿,有着另样的不同。他觉得自己的家和娘的眼睛里一样,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。这些事儿,他想不明白,能做的只有对母亲无声的等待和填饱肚子的渴望,还有一次次在远处看着傻妞儿那欢快奔跑的背影。
    繁星布满天空,夜晚安静而神秘。远处传来小虫的啾啾声,月亮照亮深宅大院的每一个角落。屋脊上的鸟兽展现了不同的神态,彷佛记述着历史的变迁和这个大院昔日的繁荣。娘从镶满花鸟的旧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紫色的滚边绣花衣裙,照着镜子穿在身上,然后捋了捋头发,好像思索着什么。石蛋儿坐在娘的身后,全神贯注地看着娘,娘的脸上除了和年龄不相衬的皱纹以外,显然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。娘的富贵不光在她的外表,而在于她的宽容大度和深厚的涵养。其实,石蛋儿对这些似懂非懂。但是,石蛋儿知道,与村里那些成天和男人吵架的女人们相比,娘是那么的不同。此时,娘在屋里转了几个来回,又把穿好的紫色滚边绣花衣裙脱下来,叠整齐后用原来的包袱包好,轻轻地放在镶满花鸟的旧箱子里,仍然穿上那件补满补丁的深蓝色旧衣服。然后,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月饼和自家园子里产的杏子摆在院子里。这时,石蛋儿才知道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了。娘每年都是这样,把相同的两样东西摆在相同的地方。明亮的满月高悬在空中,杏子树下是婆娑的影子,院子里静的出奇。娘干完这些事情,坐在堂屋前,把石蛋紧紧地搂在怀里,望着远处的星星,泪水掉在了石蛋儿的脸上。
    石蛋儿出生的村子是古老而美丽的家园。面对的是太行山余脉的山脚,巍巍的小五台山高耸入云,处在太阳升起的方位。流壶河从西流向东方。村的南面是万亩良田,谷黍稻麦、各种杂粮都可耕种。村的东边有大片的杏园和菜地。只要苍天惠顾,遇上风调雨顺的年头,村民们就会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。但是,这里却是“十年九旱”,富足美满的日子往往要打折扣。于是,这里的人们对老天爷有更多更大的抱怨。他们抱怨上苍有眼无珠,不把更多的财富和运气赋予他们,而给予他们的是贫穷和落后,还有更多的愚昧和无知。尽管如此,他们祖祖辈辈还是勤劳地耕耘着这片土地,期待着大自然的恩赐和惠顾。他们看到的乌云不是黑暗,而是倾盆大雨浇灌后的淋漓致尽,以及雨水滋润大地的气息和禾苗茁壮成长而带来的鼓舞和希望。
石蛋儿的爹不是这样的人。他像他的祖先一样,看不起老老实实的庄稼人。在他看来,手上有老茧,脚上有牛屎的种田人,只是大地的奴隶和痴呆的儿子,而自己是这块土地上天生的主宰和老爷。石蛋儿爹的爹,靠着祖上“把持地方”盘剥乡民,用非法积累的财富,在村子里盖起了九进院的起脊大院。那时,他的祖上有良田百倾,骡马成群,牛羊遍地,是远近闻名的土财主。这座明清风格的建筑,叫“九连还,”成了这块土地的代表和标志。到了石蛋儿爹这一辈,家里设了私塾,读了几本〈名贤集〉、〈千字文〉之类的书。私塾没有使他汲取国学的精华,而是继承了封建思想的糟粕。因而,他比起他的祖先来,更有计谋,内心更阴晦,在地方上“横行霸道、盘剥百姓”的手段更毒辣。此时,战火把一位聪慧贤淑的青年女子送到石蛋儿爹的手里,石蛋儿的爹终于结束了近半个世纪的光棍生活。而这个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女人则掉进了万丈深渊。在石蛋儿爹古稀之年的春季,石蛋儿娘怀上了石蛋儿,另一个春天还没有到来,石蛋来到这个世界。
天开云散,红旗插在这片土地的上空,石蛋儿爹也流尽了最后一滴 坏水,看着嗷嗷待哺的小石蛋儿,石蛋儿爹躺在病榻上,喜悦掩盖了他的痛苦,难言的无奈却煎熬着他,他把石蛋娘叫到床前,颤抖着双手,写下“霍司业”三个歪歪扭扭的字,随后白眼向上一翻,驾鹤西游去了。石蛋儿娘知道,石蛋儿爹一生最大的希望是做更大的官,也像自己和自己的祖先一样,掠夺更多的财富,骑在人民头上,作威作福,横行霸道。可惜,苍天并没有让他如愿以偿。在“乡长”这个位子上混了三十年后,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小石蛋儿的身上。临咽气的那一刻,游丝般的气息在他的嗓子眼里荡来转去,难以咽下最后一口气,他太留恋这个世界了。看着美貌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儿子,希望娇美的少妻和他一起到那另一个世界。他希望把善良统统埋葬,只把邪恶留在世界上。可惜,现代文明不容许古老的陪葬制度重演,他的邪恶意念不能实现。他更牵挂着儿子,他希望儿子继承他的邪恶,不希望像他娘那样仁慈和善良。他更担心小石蛋儿没有自己那么阴毒或者把握不住世事的火候。当然,他更希望小石蛋儿风平浪静地踏上人间的仕途,而仕途向他的儿子敞开宽广的大门。可是,他已经耗尽最后的坏水,不能把握儿子的命运了。想来想去,他不得不咽下最后一口气。此时的石蛋儿娘还是风华正茂的年华,同样背负着骂名。当美玉和卵石混杂在一起的时候,谁又会仔细去分辨他们的清白呢?面对这样的家境,她同样担心着小石蛋的命运和前途,也许这就是她每到中秋落泪的原由吧。
石蛋儿娘出身在南方某小镇一个“耕读传家”的家庭里。父母亲都是忠厚老实的庄稼人,家境富庶而殷实。闲暇时,带领子女读书写字,教习诗词文章和天文地理。靠知识和劳动创建家园。硝烟吹散了她和父母美满的家庭,也吹散了她的梦想。当她经过数月的颠沛流漓之后,毫无目的地来到这个与南方小镇比起来十分破败的村落。这里的人是那么自私和吝惜,而石蛋儿爹又是那么野蛮、粗暴和无知。当石蛋儿爹将她从昏迷中呵斥醒时,猛然间看到了她的美貌。竟然惊得目瞪口呆。在这荒凉的北方农村,他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。一次普通的宴会,一个破旧的花轿,几个肥头大耳、尖嘴猴腮和几声喇叭的呜呜声,就把石蛋儿娘娶到家里。几十年里,石蛋儿娘受尽了石蛋儿爹的蹂躏,看惯了石蛋儿爹的蛮横。石蛋儿爹除了与那些狐朋狗友们无休止的纠缠外,就是与县里和乡间那些“绅士”们说不清的瓜葛了。经常是官场、酒场、赌场,还有难于言表的其他场所。她感觉石蛋爹代表的是一个特殊的官僚阶层。而自己是老百姓中一个即普通有别于其他人群的一个传奇女人。
对于石蛋儿娘来说,虽然不爱石蛋儿的爹,尽管阴差阳错,但他必尽已是自己的男人,她希望用自己的真情唤回他的良知。但是,石蛋儿娘错了。石蛋儿爹那种从骨子里就难以改变的本性,是不可能用仁慈去感化的。石蛋儿娘慢慢明白,自己和石蛋儿爹的结合,就是善良和邪恶的结合,是水和火的交融。当她什么也没有的时候,只有对自己命运的叹息和对后代的担忧。她不明白“官”和“民”有一种什么样的关联。可是,在这个世界上,往往“官”和“民”搅合在一起,演绎着一个个神奇的故事。她从小看到了某种和“官”有更多渊源的悲惨现实,而上苍把她的命运和一个乡间恶吏的命运紧紧地拴在一起的时候,坎坷而艰难的生活使她窒息,让她生不如死,让她背负更多的苦难。她只好把梦幻和希望寄托在某种毫无用处的形式里。于是,在每年的中秋里,石蛋儿娘都要在院子里摆上月饼和杏子这两样东西,把“将来”当成“神”的“供品”,寄托自己无限的忧愁和哀思。发泄她对岁月的唾骂,还有对儿子未来的担忧和美好的祝福。
石蛋儿娘低头望着自己的孩子。看着石蛋儿幼稚而清瘦的小脸颊,她知道,自己怀里这个明眸亮齿的幼童,有着超人的智慧和朦胧的思想。但是,他什么也不懂。这个幼小的孩子,自从死了爹后,除了忍受生活的清贫和艰难外,还要忍受人们特别是小伙伴们的讥笑和嘲讽。石蛋儿娘不希望小石蛋儿像他爹那样,成为一个奸猾的小吏,但也不希望小石蛋儿像村里的农夫们那样,终年累月地劳作在自己那片小小的土地里,种下的是希望,收获的是失望。她总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态下,用善良哺育他的幼子,她祈盼小石蛋儿能像“冲破云天的大鹏”,有朝一日“扶摇直上”,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。又怕他在人生的道路上堕落下去。  
看着小石蛋儿默默不语的神态。她下意识的感到,小石蛋儿并没有继承自己的善良和正义,在他幼小的心灵里,渐渐地积累着仇恨和毅力。平日里小石蛋儿凝视和过早沉思的目光告诉了她这一切。
小石蛋躺在娘的怀里,安详地睡着了,两只小拳头紧紧攥在一起。娘的眼泪,流下娘的下颌,又滴在了小石蛋儿的脸上……



许你安然
回复

使用道具 举报

使用 高级模式(可批量传图、插入视频等)
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| 立即注册

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